39、等待黎明

雨季結束三天後，一個名叫須達多的年輕人來拜訪佛陀，禮請佛陀前往憍薩羅說法，講解覺醒之道。須達多是一個非常富有的商人，他住在波斯匿王統治的憍薩羅國都城，舍衛城。當地人民都知道須達多是位慷慨的大慈善家，他把自己的部分財富用作救助孤寡貧弱。須達多對人的每一分幫助，都帶給他很多滿足和快樂。那裡的人給他起了一個外號「給孤獨」（Anathapindika）長者，意謂他是個關懷貧窮孤獨的人。

須達多經常前往摩揭陀買賣商品。在王舍城時，他會在妻子的兄長家裡投宿。他的大舅也是個商人，待他很好，每次都安排妥當，確保他住得非常舒適，沒有任何短缺。雨季結束時，他正好來到他大舅家裡住。

但這次與往常不同，他的大舅沒有為他打點一切，而正忙著指揮家人和僕婢準備一頓豐盛的美筵。須達多抵達時，驚訝地發覺身在一片忙碌的氣氛中。他便詢問他們是否在籌備結婚紀念或忌辰。

他的大舅答道：「我明天將會宴請佛陀和他的比丘前來受供。」

須達多訝異地問道：「佛陀不是『覺者』的意思嗎？」

「對啊，佛陀就是一位覺者。他是開悟的大師。他容光四射，法相莊嚴。你明天便有機會與他會面。」

須達多也不知為何，當他聽到佛陀的名字，心裡便充滿振奮歡樂。他請大舅坐下，要他多說些有關這位大師的一切。大舅告訴他，當初是因觀看街上平和乞食的比丘，而促使他前往竹林精舍聽佛陀說法。之後，他便成了佛陀的在家弟子，還在竹林建了數間茅草屋供養比丘，讓他們不受日曬雨淋。他一天之內，監督了六十間茅草屋的興建。

須達多感嘆，這或許是前生的宿緣，他總覺得內心對佛陀有著無限的敬愛。他迫不及待地等著翌日午間會見佛陀。他徹夜難眠，輾轉反側地等待黎明，以便大清早就前往竹林精舍拜會佛陀。他曾三次醒來看看是否天亮，但每次都仍然是黑夜。他再也難以入睡，唯有起床，穿上衣服鞋履之後，他便踏出門外。外面迷霧冰冷，他通過濕婆伽門直往竹林走去。當他到達時，竹葉間剛透射著第一線晨光。他知道自己渴望見到佛陀，但心裡卻又有些緊張。為了安定自己，他輕聲對自己說：「須達多，不要擔心。」

就在這時，行禪中的佛陀剛巧經過須達多身旁。他停下來細呼：「須達多。」

須達多合掌向佛陀鞠躬頂禮。他們一起走回佛陀的小屋，須達多問候佛陀昨夜睡得如何。佛陀答說他睡得很好，須達多則告訴佛陀他因急於前來與佛陀見面，因而徹夜難眠。他請教佛陀大道之義，於是佛陀向他解說瞭解與愛心的重要。

須達多感到非常高興。他伏在地上請求佛陀納他為在家弟子，佛陀欣然答應。須達多又邀請佛陀和他的比丘，翌日在他大舅家裡接受他的供養。

佛陀淺笑。「我和比丘們今天已被宴請到你大舅家裡受供了。我們沒道理明天又再到那裡受供吧。」

須達多：「今天是我的大舅作主人，明天將會是我作供主。很遺憾我在王舍城沒有自家住宅。我懇請你接受我的邀請。」

佛陀微笑答允。須達多高興至極，鞠躬禮謝後，立刻回去幫大舅安排當天的供宴。

當須達多在大舅家裡再次聽佛陀的開示，他真的感到無窮的喜悅。佛陀說法完畢之後，須達多親送佛陀和比丘到大門外，然後又立刻開始準備翌日的供宴。他的大舅也熱烈地幫他一把，還說：「須達多，你仍是我的客人，不如就讓我安排一切好了。」

須達多當然不肯。他堅持要親自支付一切開支，只讓大舅一家幫忙整理庭院及準備一部分供菜。

第二天，須達多再一次聽佛陀說法時，心裡感覺就像花兒開放一般。他跪在地上說道：「佛陀世尊，憍薩羅的人民還沒有機會歡迎你和僧伽來為他們講說覺醒之道。懇請你考慮我的邀請，前來憍薩羅一段時間吧。請向憍薩羅的人民示現你的慈悲。」

佛陀答應與他的大弟子磋商後，會在數日內給他答覆。

幾天後，須達多拜訪竹林精舍時接獲喜訊，知道佛陀已決定應他的邀請到憍薩羅一行，但佛陀想知道在舍衛城附近有沒有適當的地方可供這麼多比丘居住。須達多答應一定會找到適合的地方，並會供給他們一切所需。他又提議請舍利弗尊者先行與他到憍薩羅，以協助他籌備迎接佛陀的大駕。佛陀問舍利弗的意見如何，舍利弗表示樂意跟須達多先行一步。

一個星期後，須達多來到竹林與舍利弗會合。他們一起出發，渡過恆河，到達毗舍離。在這裡，他們獲得庵婆波利的接待，當晚下榻於她的芒果園。舍利弗告訴她，佛陀將會在六個月後與比丘們路經毗舍離前往憍薩羅。庵婆波利表示她到時定會盡地主之誼，給他們供應食物和住宿。她還告訴舍利弗和須達多，能夠招待他們實在是她的光榮。她同時嘉許須達多對慈善工作的不遺餘力，並鼓勵他致力於請佛陀到憍薩羅弘法。

與庵婆波利道別後，他們沿著阿夷羅跋提河向西北而行。須達多從未步行過這麼遠的路程，因為他是習慣乘馬車的。他們每到一處，須達多便向當地的居民宣佈佛陀和僧伽行將路過，並囑他們要給予僧團熱烈的歡迎。

「佛陀是覺悟的大導師。準備大事歡迎和慶祝他和僧團的來臨吧。」

憍薩羅這個國家地大物博，民生豐裕，一點也不比摩揭陀弱。它的南面以恆河為界，北面接著喜瑪拉雅山脈。所到之處，人們都認識須達多或他的外號「給孤獨」。民衆都很信任他帶來的訊息，十分期待早日與佛陀和僧伽見面。每天早上，當舍利弗尊者到外面乞食，須達多都會隨行，以便向更多居民訴說有關佛陀的事跡。

一個月後，他們終於到達舍衛城。須達多在家裡宴請舍利弗，並介紹他認識他的父母和妻子。他請舍利弗替他們開示佛法。之後，他的父母妻子都請求受三皈五戒。須達多的妻子是個高貴可愛的女子，名叫富那羅伽納。他們有四個孩子——三女一男。女孩分別叫大須跋達、小須跋達、三摩竭；他們的兒子最年幼，名叫羅邏。

舍利弗每天早上到城裡乞食，夜間則在森林或河邊歇宿。作為東道，須達多立即四出尋找適當的地方，以供佛陀和比丘居住。

【出處】

《律藏·犍度·小品》：6。《相應尼柯耶》：（X，8）。《雜阿含經》：592，593。《大正新脩大藏經》：（1428）四分律。

須達多第一次與佛陀的相遇記載于《律藏·犍度·小品》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