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蓮花誓願

耶輸陀羅太子妃在宮中宴請佛陀、迦留陀夷、那伽薩摩羅、和喬答彌王后。餐後,她邀請他們一起前往她時常扶助貧童的小村莊,羅睺羅也一起隨行。耶輸陀羅帶他們到佛陀孩提時初次嘗試靜坐的那棵老蒲桃樹。佛陀慨歎時光飛逝,二十七年前的事彷如昨天才發生一般。這麼多年後,樹已長得非常大了。

耶輸陀羅招呼了一大群孩童來到樹下。她告訴佛陀,他多年前在這裡認識的孩童,現在都已經成家立室,有他們自己的兒女。這時圍在樹下的孩童,年齡介於七歲至十二歲間。佛陀來到時,他們立刻停止玩耍,分站兩旁讓佛陀從他們中間走過。耶輸陀羅事先教過他們怎樣對佛陀合掌作禮。他們在樹下放了一張竹椅給佛陀坐,又在地上鋪了一張氈子,好讓喬答彌、耶輸陀羅、和其他兩位比丘坐在上面。

佛陀很高興坐在那兒。這讓他想起以前在優樓頻螺和村童一起的時光。他告訴這些孩童關於看牛童縛悉底,和給他米乳的女孩善生。他告訴他們要以深切瞭解事物來培養愛心,還述說了他如何救了堂弟射下的天鵝的故事。孩子們都興致勃勃地聽著。

佛陀招手叫羅睺羅坐到他的跟前。接著,他告訴孩童們一個發生在過去世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個叫彌伽的青年,住在喜瑪拉雅山腳。他為人善良勤奮。雖然身無分文,他卻依然往都城出發,希望有機會在那裡讀書。他只帶了手杖、帽子、水壺、和一件外衣起程。沿路上,他在農村裡替人工作以賺取工錢或飯食。他抵達提和衛國都城的時候,已存了五百塊銅錢。

「他入城的時候,發覺城裡似乎正在籌備一個重要慶典。他正想找路人查明究竟的時候,一個美麗的少女,手裡持著一束半開的蓮花從他身旁走過。

「彌伽向她詢問:『請問今天有何慶典?』

「那少女答道:『你一定不是提和衛國人,否則你一定知道今天是開悟的大師燃燈佛(Dipankara)蒞臨之日。據說他如火炬般替眾生燃亮著大道。他是頗伽摩陀(Arcimat)大王之子,曾經離家尋求真理,現在己得道歸來。因他的大道光明耀世,所以這裡的人大事慶祝,以表示對他的尊崇。』

「彌伽聽到有開悟的大師駕臨,歡喜不已。他很希望給燃燈佛一些供奉,並請求拜他為師。他問那女子:『你買這些蓮花要多少錢?』

「她望著彌伽,覺得他是一個聰明細心的青年。她答道:『我只買了五朵,其他兩朵是從我家的池塘採的。』

「彌伽再問:『那你付了多少錢買五朵?』她答道:『五百銅錢。』

「彌伽要求給她五百銅錢買下她的五朵蓮花,作為給燃燈佛的供奉。但那女子不肯,她說:『我買這些花是希望自己作此供奉。我不打算把它轉賣給別人的。』

「彌伽試圖遊說她。『但你還可以把池塘摘來的兩朵作供啊。我求你賣給我那五朵吧,我很希望有一點東西獻給大師。這可是一生難遇的機會。如果你肯讓我買你的花,我一定永生感謝。』

「那女子只望著地上,沒有作答。

「彌伽再懇求她。『你讓我買那些花的話,我甘願為你做任何事。』

「那女子顯得有點兒窘。她低著頭想了很久,最後才說:『我不知道我們前世有什麼因緣,但我遇到你的那一刻,已經愛上了你。我雖然見過不少男子,但心裡從未像現在這般蕩漾。我可以給你這些花朵,但你要答應今生以至生生世世,都讓我作你的妻子。』

「她把這些話非常快速地說出來,說完時差點喘不過氣來。彌伽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他沉默了一刻之後,說道:『你很與眾不同,而且十分坦誠。我初遇見你時,也覺得心裡有點特別的感覺。可是,我正尋求解脫之道。如果我成了婚,修道的時機成熟時,我便難免有所阻礙。』

「那女子答道:『你如果答應娶我為妻,我便立誓當你修道時機成熟時,一定不會妨礙你離去。相反的,我更會盡力成就你的道業。』

「彌伽很高興地接納她的要求,並且與她一起去找燃燈佛大師。人群的擠擁使他們無法看到前面。但單是看到大師一眼,便足以使彌伽相信他是徹悟的覺者。彌伽萬分喜悅,並發願自己有朝一日也要達到開悟。他設法走近大師以便獻上蓮花,但人群實在太擁擠,他根本無法向前移動。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蓮花向著燃燈佛的方向拋去。說也神奇,那些花剛好落在大師的臂上。彌伽萬分慶幸自己的誠心有感應。那女子請彌伽也把她的蓮花拋向大師,而她的兩朵花,也同樣落在大師的手上。燃燈佛大聲呼喚,問是誰供奉這些蓮花,並請他們現身。於是群眾分開讓彌伽和那女子上前。彌伽和女子手牽手,向燃燈佛鞠躬禮敬。大師望著彌伽說道:『我看到你心裡的真誠,也知道你有決心修道以達至開悟並拯敉眾生。別擔心,終有一天在你的未來世,你會如願以償的。』

「然後,燃燈佛望著跪在彌伽身旁的女子,對她說:『你將會是彌伽今世及所有未來世的知己。謹記你的誓言,你要幫助丈夫達到他的願望。』

「彌伽和女子都深受大師的話感動。他們開始努力勤修覺者燃燈佛教導的解脫之道。

「孩子們,在那一生和接下來的多生多世,彌伽和那女子都成為夫婦。當丈夫要離開尋找精神之大道,他的妻子便竭盡所能去幫助他。她從未妨礙她的丈夫。因為如此,她的丈夫對她感激不盡。最後,他得償所願而成為大覺者,一如燃燈佛多世前所預知。

「孩子們,名和利不是生命裡最重要的東西,名利消逝得很快。瞭解和愛才是世上最寶貴的。如果你們有深切的瞭解和愛,你們便會領略到快樂。因為有瞭解和愛,彌伽和他的妻子多世中都共享著幸福快樂。只要有瞭解和愛,一切都能成就。」

耶輸陀羅合掌向佛陀鞠躬,她感動得流下淚來。她知道佛陀這故事雖然是說給孩子們聽,但其實是特別說給她聽的;這是他向她道謝的方法。王后望著耶輸陀羅,她也明白佛陀說這故事的意思。她把手放到媳婦肩膀上,告訴孩子們:「你們知道彌伽在今生是誰嗎?他就是佛陀。就在這一生,他成就了無上正等正覺。但你們又知道誰是彌伽今生的妻子嗎?她就是你們都熟悉的耶輸陀羅。有賴她對丈夫的瞭解,悉達多太子才能追隨他的大道而證得覺醒。我們應該感謝耶輸陀羅。」

孩童們向來都很喜歡耶輸陀羅,他們轉過身來向她鞠躬以表示對她的敬愛。佛陀也被這情景打動。之後他站起來,與迦留陀夷和那伽薩摩羅兩位比丘慢慢走回寺院。

【出處】

《小尼柯耶》:(10)本生經。《大正新脩大藏經》:(154)生經,(190)佛本行集經,(200)撰集百縁經。《撰集百縁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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