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緣起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許多求道者都前來請求受戒為比丘,其中有很多都是有學問的富家子弟。佛陀的大弟子們主持授戒儀式,並教導新比丘基本修行法。另外還有很多青年男女來棕櫚樹林求受三皈依。

一天,憍陳如主持近三百名年輕人的皈依儀式。儀式完畢之後,他向信眾講說三寶——佛、法、僧。

「佛陀是覺醒者。一個覺醒的人可以看到生命和宇宙的本性。因此,一個覺醒的人不會被虛幻、恐懼、瞋怒、或慾望所纏繞。一個覺醒的人是個自由的人,心裡充滿和平與喜悅、愛心和諒解。我們的導師,喬答摩大師,就是一個全然覺醒的人。他引領我們在此生克服我們的失念,使我們也能覺醒過來。我們每個人都有『佛性』,我們都可以成佛。佛性就是覺醒和超越所有愚癡無明的本能。如果我們都修習察覺之道,我們的佛性便會一天比一天明亮起來。總有一天,我們也可以得到完全的自由、平和、與喜悅。我們每個人都必須在自己內心之中找到佛性。佛陀就是第一件至寶。

「佛法就是達至覺醒之道。它就是佛陀所教的道理,幫助我們超越無明、瞋怒、恐懼、慾望等籠牢之道。它能導致自由、平和、與喜悅,也能使我們去愛和瞭解所有人和事。瞭解和愛是覺醒之道上兩個最美麗的果實。佛法就是第二件至寶。

「僧伽就是修行覺醒之道的群體,一起並肩同修佛道的人。如果你想修行以獲得解脫,群體共修是很重要的。獨修的人往往在修行上會遇到障礙而影響他達到覺醒。因此無論是比丘或在家信眾,都應該皈依僧伽。僧伽就是第三件至寶。

「年輕人,今天你們皈依了佛、法、僧。有它們的扶持,你們便不會漫無目的或迷失方向,而會在覺悟之道上成就真正的進步。我自己皈依三寶已有兩年了,今天你們也發願同修此道。讓我們一起為皈依三寶而慶祝。當然,這三件珍寶自無始以來已經在我們心中存藏著。讓我們一起修行解脫之道,以使這三件珍寶從我們內心發出光芒。」

這些年輕人被憍陳如這一席話深深激勵。他們都感到內心湧起一股新生的活力。

同一時期,佛陀接納了兩個很傑出的門徒加入他的僧團,他們就是舍利弗和目犍連。他倆本來是著名苦修大師刪闍耶的弟子。刪闍耶住在王舍城,他的信徒叫簸利婆羅闍迦(parivrajaka)。舍利弗和目犍連是很要好的朋友,而兩人都因為聰明豁達而極受尊崇。他們曾互相承諾,誰先證得大道,便會立即告知對方。

一天,舍利弗在王舍城看見阿說示比丘乞食,他立刻被阿說示的安詳儀容所攝。他想:「這人看似已證得大道。我早知道會找到這類人的!我得問問他的導師是誰及他的教義是什麼。」

舍利弗加速步伐,想趕上阿說示,但又突然停了下來,以免打擾比丘的安靜行乞。舍利弗決定等他乞食完畢才上前請教他,於是悄悄地跟隨阿說示,小心地不打擾他。阿說示的缽盛滿之後,轉身便欲離城。這時,舍利弗上前合掌禮敬,說道:「沙門,你散發著平和穩定。你的德行和理念從你行路的姿態、臉上的表情、和你的一言一動中表露無遺。請問你的導師是誰?你在哪裡修行?而尊師所教的方法又是什麼?」

阿說示望了望舍利弗,然後很和善地微笑。他答道:「我是在釋迦族的喬答摩大師門下修習的,他又被稱為佛陀。他現時正居住於棕櫚樹林的善安住塔附近。」

舍利弗的眼睛為之一亮。「他的教義是什麼?你可以和我分享嗎?」

「佛陀的教理深廣絕妙,我也尚未全部掌握。你應該親自來聽教於佛陀。」

但舍利弗繼續央求阿說示:「我請求你,就是一字半句也好,請你與我分享佛陀的教誨吧。它對我會是如珍似寶,我遲些定會親臨受教的。」

阿說示笑笑,然後吟誦了一首很短的偈頌:
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
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
舍利弗頓覺心開意解,內心猶如泛起了一道強光,完美無瑕的正法的影像在眼前一閃而過。他向阿說示鞠躬禮謝之後,便立刻趕去找他的好友目犍連。

當目犍連看到舍利弗的一臉光采,他便問道:「我的兄弟,什麼事使你如此興奮?難道你已找到了真理大道?請快告訴我吧!」

舍利弗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目犍連。當他向目犍連誦出那首偈頌,目犍連也覺一道閃亮的強光照亮了他的心懷。他突然看到宇宙彷如一個交織相容的羅網。此是因彼是,此生因彼生,此非因彼非,此滅因彼滅。在明瞭緣起法之後,萬物有創始者的信念自然消散。他現在明白怎樣可以中斷生死輪迴,解脫之門在他眼前即時開啟了。

目犍連說道:「兄弟,我們一定要立刻去見佛陀。他是我們期待已久的導師。」

舍利弗雖然同意,但卻提醒他說:「不過,對一向信賴我們為長老的二百五十名簸利婆羅闍迦兄弟們,我們又應該怎麼辦呢?我們不該就這樣離開他們。我們必須先通知他們我們的決定。」

於是,舍利弗和目犍連趕到簸利婆羅闍迦慣常聚集的地方,對他們解釋要離開此地去跟隨佛陀的抉擇。聽到這個消息,簸利婆羅闍迦感到十分傷心。沒有兩位長老的引導,他們都沒信心維持下去,因此他們表示希望追隨兩位長老,也成為佛陀的弟子。

舍利弗和目犍連拜見刪闍耶大師,並告訴他這個情形。大師懇求他們說:「只要你們留下,我便會將教團交由你們掌管。」他同樣地說了三次,但舍利弗和目犍連已立定了主意。

他們倆說:「敬愛的師傅,我們起初求道的目的是希望得到解脫,而並非想做宗教領袖。如果我們不懂真理正道,又怎能領導別人呢?我們必定要尋訪喬答摩大師,因為他已找到了我們長久以來尋求的大道。」

舍利弗和目犍連在刪闍耶面前伏在地上拜別,然後起程離開,其他簸利婆羅闍迦也跟隨而去。他們抵達棕櫚樹林後,一起伏在地上請求佛陀收他們為比丘。佛陀為他們宣說四聖諦之後,便接納了他們加入僧團。這次授戒儀式之後,在棕櫚樹林的比丘數目達一千二百五十之多。

【出處】

《律藏·犍度·大品》:1,23,5。《大正新脩大藏經》:(186)佛說普曜經。《佛說普曜經》。

阿說示向舍利弗誦念的偈頌記載于《律藏·犍度·大品》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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