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蓮花池

村童回家後,佛陀便開始行禪。他把僧袍下擺拉至腰間,涉水過河,然後沿著一條夾在兩塊稻田間的小徑,來到他最喜歡的蓮花池。就在這裡,他坐下來觀想美麗的蓮花。

當他看著蓮莖、蓮葉、和蓮花時,他想起一棵蓮生長的不同階段。蓮的根一直都藏在泥裡。池裡一些蓮莖尚未生出水面,而另一些則剛剛露了出來,顯現出綣曲的新葉。有一些蓮花含苞待放,一些已經開得燦爛,還有一些花瓣已全部脫落的蓮蓬。池裡的蓮花,有白色的、藍色的、和粉紅色的。佛陀省察到人與蓮花沒有兩樣,每人都有自己個別的先天條件。提婆達多不像阿難陀;耶輸陀羅和芭蜜莎王后也很不相同;善生和芭娜更有分別。品性、美德、才智、和聰明因人而有極大的差異。佛陀證得的解脫之道,亦需要以種種不同方法來教化不同種類的人。他想,教那些村童實在令人愉快,因為他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與他們溝通。

不同的方法就如不同的門,可以讓不同的人進內以明白教理。「法門」的創立是經由直接與人群接觸而產生的。佛陀並沒有在菩提樹下神奇地領受到已訂定下來的各式方法。他認為自己一定要重回社群,才可以轉動法輪和散播解脫的種子。他開悟至今已四十九日,現在應該是離開優樓頻螺的時候了。他決定第二天早上出發,離開尼連禪河畔清涼的樹林、菩提樹、和孩子們。他希望首先去找他的兩個老師,阿羅羅·迦羅摩和優陀羅·羅摩子。他有信心他們很快便會證得大道。輔助兩位尊者後,他打算去找與他一起苦行的五個朋友。然後,他會回到摩揭陀拜訪頻婆娑羅王。

第二天早上,佛陀穿上他的新衣,在清晨的淡霧中步行入優樓頻螺村。他來到縛悉底家中,告訴這個少年牧童和他的家人他將要離去。佛陀在每個孩子的頭上輕輕撫拍,然後一起走往善生的房子。善生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禁哭了起來。

佛陀說:「我必須離開這裡才可以完成我的任務,但我答應你們,我有機會一定回來看望你們。你們實在幫了我很多,我對你們非常感謝。請謹記要修習我和你們分享的東西,這樣,我便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們太遠了。善生,快抹乾你的眼淚,給我笑一笑。」

善生用她的紗麗裙邊拭去眼淚,盡力試著微笑。接著,孩子們伴隨佛陀一起走到村外。正當佛陀準備轉過頭來話別,他留意到一個年輕的苦行者朝他而來。那苦行者合上雙掌作禮,並好奇地望著佛陀。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出家人,你看上去容光四射,極度安詳。請問你尊姓大名,是哪一位大師的門下?」

佛陀回答:「我的名字是悉達多·喬答摩。我曾追隨多位導師修學,但現在沒有導師。請問你是從哪兒來的,叫甚麼名字?」

那苦行者答道:「我叫優婆伽。我剛離開優陀羅·羅摩子大師的修行中心。」

「優陀羅大師身體好嗎?」

「大師幾天前剛過世了。」

佛陀歎了一口氣。他終究不能幫到他老人家。他又問:「你曾經跟過阿羅羅·伽羅摩大師修學嗎?」

優婆伽回答:「跟過。不過他最近也過世了。」

「那你又可曾認識一個叫憍陳如的沙門呢?」

優婆伽說:「當然認識。我在優陀羅大師那裡時,聽說過他和另外四個沙門,據說他們現在住在波羅奈斯附近的鹿野苑修行。喬答摩,請你不要介意,但我要繼續上路了。我還有很遠的路程要走。」

佛陀合掌與優婆伽道別,然後轉身面對孩子們。「孩子們,我將前往波羅奈斯找我的五位朋友。太陽出來了,請大家回去吧。」

佛陀合掌道別後,便沿著河流向北而行。他知道這是較長的一條途徑,但卻比較容易行走。尼連禪河向北流入恆河。如果沿著恆河向西而行,他在幾天之內便可到達波吒釐村。在那裡越過恆河,便到達迦尸的都城,波羅奈斯。

孩子們一直望著他,直至他走出眼簾。他們都十分悲傷,心內充滿期盼。善生在哭泣,縛悉底雖然也很想哭,但卻不想在弟妹面前流淚。過了好一段時間,縛悉底說道:「善生姐姐,我要去準備看顧水牛了,我們該回家了吧。芭娜,今天記得給盧培克洗個澡。來,讓我抱著媲摩。」

他們沿著河岸返回村裡。沒有人再說一句話。

* * *

阿難陀長老十分和藹可親,而且非常英俊。他的確擁有驚人的記憶,佛陀在每一次開示所說的,他都可以一字不漏地全部記下。縛悉底和羅睺羅很感激阿難陀為他們重述佛陀在《放牛經》上所說的十一要點。縛悉底知道阿難陀一定會記得他所述說有關佛陀在優樓頻螺森林時的事跡。

縛悉底一邊述說,一邊留意著喬答彌比丘尼。她閃亮的眼睛告訴縛悉底她是如何喜悅地聽著這些故事,因此他就連所有的小細節也盡量憶述。喬答彌比丘尼特別愛聽有關優樓頻螺村童的情節,例如他們和佛陀一起在森林裡吃橘子的故事。

羅睺羅非常高興地聽著縛悉底述説。雖然阿說示長老在兩天的講述中一言不發,但他也明顯是聽得津津有昧的。縛悉底知道阿說示是與佛陀一起修苦行的五個朋友之一,因此他對佛陀獨自修行六個月後再與他們見面的過程十分好奇。可是,他又羞于發問。喬答彌比丘尼看出縛悉底的心思,她說道:「縛悉底,你想聽阿說示長老告訴我們關於佛陀離開優樓頻螺之後的事嗎?阿說示和佛陀一起已有十年了,可是我相信他從未談起過他們在鹿野苑時的情形。阿說示大師,你可以告訴我們佛陀的第一次說法,以及過去十年所發生的一些事嗎?」

阿說示合起掌來,答道:「喬答彌比丘尼,不必稱呼我大師。今天,我們已聽了許多縛悉底比丘所說的,而且也就快到禪坐的時候了。不如你們明天都一起來我的茅舎,到時我便可以詳細告訴你們我所記得的一切。」

【出處】

《律藏·犍度·大品》:1。《相應尼柯耶》:(VI,1)。《大正新脩大藏經》:(186)佛說普曜經,(187)方廣大莊嚴經,(190)佛本行集經。《佛說普曜經》。

利用蓮花各部位來比喻每個人先天的特質記載于《律藏·犍度·大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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