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渡過恆河

悉達多渡過了著名的恆河,進入摩揭陀王國,這裡是一個因多位偉大精神導師而著稱的地區。悉達多決意要找到一位可以教他解脫生死的導師,而這些大師大多住在深山峻嶺。他孜孜不倦地到處尋訪這些名師,無論要攀過多少個山嶺,跋涉多少個幽谷,他都在所不計。一月復一月,日曬雨淋,他就這樣繼續尋訪下去。

悉達多遇到一些苦行者,有些不願穿衣,還有些不接受供食,只靠山根野果活命。這些苦行者認為讓身體忍受大自然的極度折磨,他們死後便可以升天。

一天,悉達多對他們說:「即使你們重生於天界,這個人世間的痛苦依然沒有改變。要尋求大道,首先要找到解除人生痛苦的方法,而並不是逃避生命。雖然那些只顧尋求感官享樂而惜身如寶的人,必定不能有所成就。但虐待自己身體,亦是枉然,不見得會有幫助啊。」

悉達多繼續尋訪,在一些修道中心留上三個月,另一些則留上半年。他禪定的功夫日益加深,但他卻依然未能找到解脫生死之道。時光流逝,轉眼間,悉達多已經離家三年了。有時,他在樹林中禪坐,腦海中會浮現出他父親、耶輸陀羅、羅睺羅、以及他童年的影像。雖然這不免令他有點兒煩燥和氣餒,但他要找尋大道的強烈信念促使著他繼續尋訪下去。

有一段時間,悉達多獨個兒居住在離王舍城不遠的般荼婆山邊。一天,他持著缽下山進城乞食。他走得緩慢莊嚴,面貌祥和而堅定。沿途的居民都駐足注視著這個行儀高雅、儼如一頭雄獅穿過樹林似的修行人。剛巧,摩揭陀的頻婆娑羅王乘著御駕經過,於是他叫車伕停下來讓他細看悉達多。他吩咐隨從給這個修行人供養食物,又要他尾隨悉達多以便知道他的住處。

翌日下午,頻婆娑羅王來到悉達多居住之處。他把馬車留在山下,與一個隨從走上山徑。當他見到悉達多坐在樹下,便趨前招呼。

悉達多站起來,他已從訪客的服飾知道對方是摩揭陀的國王。悉達多合掌作禮,並示意請他坐在一塊大石上。悉達多自己則坐在他對面的另一塊石頭上。

頻婆娑羅王很明顯地對悉達多高貴超然的儀表十分欣賞。他說道:「我是摩揭陀的國王。我想邀請你與我一起去都城。我希望你可以在我左右教導我,讓我受惠於你的德行。有你在我身旁,摩揭陀一定可以安享太平盛世。」

悉達多微笑。「大王,我比較習慣住在森林裡。」

「這種生活太艱苦了。你既無床鋪,又無隨從侍候。如果你願意跟我的話,我會給你私人的宮殿。請你跟我回去做我的導師吧。」

「大王,宮中的生活是不適合我的。我正努力尋找解脫之道,以消除自己及眾生之苦。王宮的生活實在與我這個沙門的心願不甚相容。」

「你現在就如我一樣,年紀還輕。我需要有個可以真正和我分擔分享的朋友。我第一眼看見你,便覺得與你有緣。跟我來吧,若你答應的話,我便留給你半個王國。等你年紀大了,還是可以恢復出家人的生活,並不會為時太晚的。」

「我感謝你的豪情厚意,只可惜我唯一的願望,就是找尋替所有眾生解脫痛苦之道。大王,時光飛逝,如果我現在不把握目前年輕力壯的體魄,到衰老時便會後悔莫及。生命無常,疾病和死亡是隨時都可能發生的。受到貪婪、憤怒、憎恨、情慾、嫉妒、驕傲的煎熬而引起的火焰,在我心中持續燃燒著。只有當我尋得大道,才能令眾生得到解脫。如果你真的對我關懷,就應該讓我繼續走我行之已久的道路。」

頻婆娑羅王聽了悉達多這番話,更為佩服。他說:「你這番充滿決心的話實在令我感到非常快慰和鼓舞。敬愛的沙門,請容許我問你來自何處和你家族的姓氏。」

「大王,我是從釋迦國來的。我的家族姓釋迦。我的父親是現今在迦毗羅衛城統治的淨飯王,我的母親則是已故的摩耶王后。我曾是個太子,王位的繼承人,但為了要出家求道,我三年前離開了父母和妻兒。」

頻婆娑羅王怔住了。「那你自己本來就是王族血統了!高貴的沙門,我實在有幸與你相會!釋迦和摩揭陀兩國的王族一向私交很好。我剛才用我的權勢地位來試圖說服你跟我回國,實在太過愚蠢,請你多多見諒!我現在只想提一個小小的要求——每隔一段時間,請你來到我的王宮接受我的供養,直至你找到大道後,再發慈悲心回來收我為徒。你可願答應這個要求?」

悉達多合掌答道:「我答應當我證道後,必定回來與大王共同分享。」

頻婆娑羅王對悉達多深深一鞠躬後,隨即與侍從下山回去。

那天稍後,喬答摩沙門因擔心大王會時常來此給他供養,便決定離開住處以避打擾。他向南面而行,尋找另一處適合修行之地。他聽說有一個悟境很深的大師優陀羅·羅摩子有個禪修中心,大約三百名沙門在那裡居住修習。這中心離王舍城不遠,而且還有另外四百多個門徒在附近修行。於是,悉達多便向那兒出發。

【出處】

《中尼柯耶》:(26)聖求經,(36)薩遮迦大經,(85)菩提王子經。《經集》:(III,1)出家經。《雜阿含經》:107。《大正新脩大藏經》:(186)佛說普曜經,(190)佛本行集經。《佛所行讚》。《佛說普曜經》。

悉達多與頻婆娑羅王相遇的内容記載于《經集》(III,1)出家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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